致命的童真(3)

钱聪聪趴在落地窗户上,胖胖的脸扭曲着,哈喇子顺着透明的玻璃往下流,像古代脸谱中的鬼怪。我低下头,看都没有看他,只是猛烈地敲着钢琴键,从那天回来我就发誓我再也不要理会这个胖子。

《少女的祈祷》在指尖下流动而出,外婆喝着下午茶看着窗外的白玫瑰。

她每天都要午睡,午睡过后就会坐在这里看玫瑰,那样的她高贵优雅,而在我看来她就是个老巫婆。

看到钱聪聪在窗外,外婆招了招手,钱聪聪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我弹琴的力气更大了,琴声里面都带着一种怒气,而钱聪聪却像没察觉一样,对外婆笑得很谄媚,用他最轻柔的声音叫着外婆:“柳奶奶。”

外婆的家族很大,据说势力最大的的时候曾经占据了半个外滩,这座洋房只不过是曾经那个庞大的家族微小的一角,只是时过境迁,再辉煌也终究会过去。

钱聪聪说:“柳奶奶,让囡囡和我玩一会儿吧,就一会儿,我发誓。”香肠一样的手指对着天仿佛真的在发誓。

不过对这样的请求我很期待,我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出门了。

外婆终于点了点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以后就回来。”

我兴奋地跳了起来:“哦耶,万岁!”还没等外婆再说别的,就拉着钱聪聪跑出了院子。小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玩,不管有什么事,只要让小孩子玩,小孩子都会忘记,包括那个曾经让我恐惧的春树家的爷爷和奶奶。

洋房不远处的小公园里,人很多,我和钱聪聪坐在秋千上,不远处就是钱聪聪那天带我去的墓地,每次想到那个墓地,想到钱聪聪妖怪一样的嘴脸,我就有种说不出的感受。“钱聪聪,以前和你玩的孩子多吗?”

钱聪聪点了点头:“嗯,很多,我们还一起去上少儿学院。现在也有很多在少儿学院。”

听到少儿学院的名字我就气愤得紧紧拽着秋千的铁链子,我七岁了,该上小学二年级了,因为父母工作繁忙,所以在暑假帮我在少儿学院报了名。所谓的少儿学院就是一些专业的阿姨管理一群小孩子,但是那里对我来说就是监狱,每周才能见妈妈一次,所有的阿姨都带着一张不会笑的脸,她们会暗中打不听话的孩子,还不让他们见父母,在那里待了一个礼拜我就受够了,周末再也不肯去,所以妈妈才让我来外婆家,我到现在还记得下车的时候妈妈还在说囡囡:“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你也上少儿学院?”

钱聪聪点了点头:“嗯,阳光少儿学院,在城北,照顾我们的阿姨很漂亮。”

我念的少儿学院在城南,我看着钱聪聪:“那你现在为什么在这儿,你现在应该在少儿学院呀?”

钱聪聪一笑:“我生病了,所以不能去,病好了才能去的。”

和钱聪聪玩了这么久我都不觉得他像个有病的孩子,他胖胖的眼睛很亮,西瓜太郎一样的头发,衣着整齐,只是脸色很白,像是白白的馒头一样。

我跳下秋千走到钱聪聪的面前:“你生病了,生的什么病,严重吗?”

其实小孩子是最单纯的,即使他们记恨抢了自己玩具的小朋友,咬到自己手指的小动物,但是听到他们生病,还是会用单纯的心去关怀的,我就在用我单纯的心关怀钱聪聪。

钱聪聪摇了摇头:“没事的,妈妈说只要我动一个大手术就会好的,囡囡你放心。”

本来想再安慰一下钱聪聪的,可是吴妈找来了,六十岁的吴妈身体健康,我跑得再远她都能抓住我,所以看到吴妈我连逃都没有逃就跟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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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的吴妈

午饭过后,吴妈把我送上楼就去买菜了,外婆去午睡。吴妈走后,我静悄悄地下楼,走到外婆的房间门口时,屋里传来一阵响声,是外婆那个老式木床所发出来的声音,外婆的对面住的就是吴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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