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滑(6)
……金毛玲来了,闪闪发亮。她张开双臂,扑向我的怀抱。很快她就像被剥去外皮的竹笋一样,露出白皙光净的身体……暗夜中,大海潮涨潮息,海浪汹涌地拍打着礁石。海里的牡蛎半张半合,我纵身一跃,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湿滑。我在黑暗的空间里愈挣扎,愈发感到自己的渺小……
……我睁开双眼,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残存的浴室雾气在飘荡。原来刚才我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金毛玲还没有到来,刚才只不过是“春梦了无痕”而已。
我看看时间,估计她也快来了。我虚掩着房门,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
不一会儿,走廊那头的电梯“叮”地响了一声。我竖起耳朵,似乎听见有人走动——静谧的走廊正在有人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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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我感觉到了走廊里有人轻轻地踩过地毯的声音,由远及近。只是微微奇怪的是脚步声就像山区里的手机信号一样,时有时无。我的耳边又响起了锯齿摩擦着玻璃的令人心悸的声响,不断地被放大,扩大。脑神经又开始紊乱起来,炸裂感又开始在大脑中蔓延开……
脚步声消失在我的房间门口,我屏住呼吸,心跳急剧加速。好像经过了半个世纪的等待一样,虚掩的房门终于被推开了,一个身材消瘦的女子出现在廊灯的昏暗的逆光之下,面容模糊。随着女子的缓慢地步入房间,我才看清楚她脸色惨白,身上穿着一件猩红色的长风衣。外面的阴雨天气使她浑身湿漉漉的,身上的红衣显得更加暗红,好似鲜血一样。她垂着头,雨水顺着长发滴在屋内的地毯上,一直不停地滴。我感到有一股寒气迎面逼来,不由地打了个冷战,想竖起衣领,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只穿了薄薄的内衣。
我向后退了一步,从嗓子的深处挤出声音:“你,你是金毛玲?”我忽然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了,像被某人卡住了喉咙一样。她微微抬起头,不作回答,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神情。“你,你去浴室拿条毛巾擦……擦擦啊。”我的声音让我又吓了一跳,忽然又变成尖声尖气的,听上去很滑稽。她依然站在那儿,默不作声,她的红色风衣领口里面似乎藏有水管一样,雨水不停地顺着发梢往下滴。
我的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只觉得脑袋就像是有人不断地向里面吹气一样,似乎不把脑袋吹炸就永远不会停手。我不敢正视她,侧身想去拿烟。我颤抖着点燃烟卷,用眼角的余光去窥视她———发现她也正在慢慢地歪着脖子,那双似乎永不会转动的眼珠里直勾勾地向我射出一种神秘诡异贪婪的眼神。
我被吓得魂飞魄散,站在那像被冻结住了一样。就这样僵了好一会儿,大脑终于有点转动了,思维也有点复苏了。我面对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我今天有点累。真的,你看,我都准备休息了。”红衣雨人这次终于听懂了我的意思,她倾身向前微微地移动了一步,发出一声:“唉……”。那是一种什么声音哟,就像是从万丈深渊里发出的声响。停留了一会儿,她慢慢地转身,不说一句话,带着浑身的滴水走出了房间。我站在那儿,心里“砰砰”的乱跳,耳边那令人心悸的声响也随着女人的离去而消失了。
恢复理智以后,我赶紧拿起手机,拨通了我在广州的一个朋友。“喂,阿骏吧?……对对,是我,方重……你赶紧来‘帝豪’酒店一趟……是是,418……不要问那么多了,有要紧的事,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