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之柳判(2)

可是由于张义晚年痛切忏悔,诚心改过,以上种种罪过,簿上都已一笔勾消。他看了那本黑簿,一则以惊,一则以喜,惊的是冥间对于人们的罪恶,竟记载得如此详细;喜的是幸而晚年诚心忏悔,勾销了许多的罪恶。可是当他再仔细看下去时,不由得使他吓得冷汗直出,原来黑簿上还记有一件恶事,独独的没有勾销。为什么其他许多的罪恶都已勾销,独有一件恶事不能勾销呢?那件恶事不是别的,就是他曾对父亲忤逆不孝。

说起张义的忤逆不孝,那要追溯到他的少年时代了。在大约五十年以前,张义只有十六岁,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他的家庭,世代务农,父亲是一位耕作十余亩田地的自耕农,那时科学不发达,在农业收获的季节,从割稻、以至打谷等过程中,一切全靠人力,没有现代化的机械农具,所以旧时代的农夫,胼手胝足,是异常辛苦的。有一年秋收的季节,农夫们都忙着在田中割稻,秋天的气侯,普通说来,应该是凉爽的,可是有时到了秋天,气候的炎热,有时反而胜过夏天,俗语形容秋天炎热,称为“秋老虎”。那一年的秋天,气候就特别的炎热,火伞高张,偏偏又没有风,人们坐在家中,尚且汗流浃背,何况在烈日下的田中割稻呢?可是成熟的稻,倘不收割,会受到牲畜践踏和鸟类啄食的损害,所以不论天气如何的炎热,农夫们都要尽快的收割。

张义的父亲,在那农忙的季节,十分紧张忙碌,不在话下,当时张义已是十六岁的大孩子,农忙中应该尽力帮助父亲,本是理所当然。岂知当他父亲命他帮助割稻时,他非但没有欣然受命,反觉得父亲不该在炎热的气候中命他做事,竟对父亲怒目而拒,好像要打骂父亲的样子。使他父亲受了很大的气,胃痛发作,饭也吃不下。张义不仅没有帮父亲的忙,且连父亲的工作效率,也因生气而受到不良影响了。就是为了这件事,在张义本人阿赖耶识的账簿上,记下了一笔染污极深的黑账。

张义看到黑簿上,记下了上面一笔黑账,尚未勾销,正在惊骇失色的时候,柳判对他解释说:“罪恶好比衣服上染了污色,忏悔好比用肥皂洗涤。浅的污色可用肥皂洗涤得掉,深的污色是无法洗除的。你生平所犯其他罪恶,都是不深的污色,得因痛切忏悔而洗除。但忤逆不孝,其罪最重,是极深的污色,虽经忏悔,亦不易洗除。这是你的黑簿上,其他罪恶都已勾销,独有不孝罪业尚未勾销的原因。好在你晚年诚心改过,所作功德很多,虽未能勾销不孝恶业,尚能延寿,让你回阳去吧!”说罢,冥差接着把张义的肩膀一拍,张义就醒回阳来了。

在那以后,张义把冥间所见所闻的经过,逢人讲说。使人们都知尽心尽力的孝顺父母,千万不可犯忤逆不孝的恶业。

还有一次柳判又渡化了一名名字叫作欧阳宇的人;说起这欧阳宇本是当时的大唐朝四川绵阳地方人人称道的好官,出任绵阳知府一职。

有这么一天晚上他忽然梦见了自己被两个骑黄马的人扶上马背,带著他一路急行而去。不知走了多少里,前面隐约出现一座城池,城墙高耸险峻,城门是黑铁做的,城内阴气繚绕,十分阴森可怖。欧阳宇被带进城门内,一直向里行,又经过两重铁门来到内城。

“这里是哪里?”欧阳宇好奇的问。

“这里是地狱!”骑马的当中一个人对欧阳宇说。

这里有数千间瓦房,男女老少也有数千名站立左右,身带铁镣,低垂著头。周围有五六个穿黑衣的吏卒,拿著名册在点名。凡是被叫到名字的,都站出来按顺序排成一列。欧阳宇被排在第二十位。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官吏拿著名册,将这行人分为两列,各入各门。

您可能还会对下面的文章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