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土迷情(2)
她抬头的一瞬间,凌波呆了。
那女人也呆了。
她们互相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凌波?”
“花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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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凌波和花清香真的不敢想象她们竟然考进了传说中的航空乘务管理学院。对于四级城市下属的小镇上的普通家庭来说,这是无上的荣耀。
凌波家中张灯结彩,当初父母根本不以为然,考不上大学就到当地政府部门找个端茶倒水的活儿将来再慢慢想办法呗。花清香的父母在简陋的房子里对着祖宗的牌位磕头祈福,念念有词。
当时凌波和花清香也只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填张简历、贴张照片,在排成长龙的队伍中等了一个下午,面试的时候两人都跳了舞。两人在高中都是舞蹈队的。
这个城市只录取了两个女孩,花清香的父母定过神来还是欢欣雀跃,到底娃还是考上了,让之前瞧不起自家贫寒的人大跌眼镜。咱清香以后可以不用回家种地采茶,而是可以当空姐,多让人眼红。就算借钱的时候也是底气十足,到底花清香的家里还是窘迫,第一学期的学费还差三四千,加上生活费,起码还要五千块。花清香的娘把珍藏多年的华丽丽的苗银头饰拿出来用绒布细细地擦干净,对着集市上的买主说:“这可是纯银,我的嫁妆,绝对不骗你,只卖六千块。”
高大的、挎着单反相机的买主看了一地的嫁妆,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这些都是铜?哪里有那么多纯银?”
花清香的娘振振有词:“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年代的?保存得这么好,祖上传下来的。你看这手工,看这花样。”
最后磨破嘴皮,到了日落接近西山时,那买主看着鼻涕眼泪一大把的苗族老妇女说着女儿考上大学凑齐学费如何不容易,也有点儿心软,连着花清香的娘的银耳环也一并买走,一共只付了三千元。
第二天那买主便上了当地报纸,是车祸的新闻,他的车被拉煤的大货车侧翻埋住了。新闻后面还跟着评论,无非是开车要小心不要超速之类。后面的报道没有写出来,救援队找到他的尸体时惊呆了——只有一堆银饰品和一堆奇怪的虫附在骨架上,头皮里也都是虫,头发像枯草一样乱七八糟。
送女儿上火车时,花清香的娘老泪纵横却又心怀期待。花清香咧开嘴笑:“哭个啥,这不还有凌波妹子嘛。”
花清香的娘捏着凌波的手:“清香太实心眼儿,你们互相照顾着,要经常给家里打电话。”
花清香抱了抱年迈的父母,准备上车。花清香的娘又叫她下来,塞了个黑瓶子给她。
火车上,凌波好奇地问:“瓶子里的是啥?”
花清香打开黑色瓶子的盖子,让凌波看了一眼,只是半瓶子干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概是花清香的娘怕女儿到外地水土不服吧,凌波想道。
从长途火车上下来的两个土妞迷失了方向,这所学校哪里来的那么多美女帅哥,一律的双眼皮瓜子脸,皮肤白净,每个人的身材都那么匀称。
从懵懵懂懂的入学程序到慢慢找到宿舍,凌波和花清香形影不离。
三人间宿舍还算舒适。晚上凌波跟花清香都睡不着,并不是因为热。头顶的空调呼呼地吐着冷气。
睡不着就小声地用方言聊天,旁边的尚美华有点儿烦,不知道那两个乡巴佬说的啥,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唧唧歪歪的。
她们不知道她的名字,之前在放行李时,凌波和花清香都自我介绍,谁知道尚美华冷冷地装没听见。
她们只知道她很漂亮,睫毛老长,眼珠子竟然是蓝色的。她们不知道美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