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宅(5)
我摇摇头:“先生,您还是别说了。”
聂先生仿佛没听到我的话,继续说道:“前几天,我失眠,想把自己折腾得疲惫一点好入睡,于是三更半夜去跑步,跑到乐安公园时,我窥视到了一个大秘密。”
我凌然一颤,小心翼翼地问:“什么大秘密?”
聂先生说:“我看到一个女人把一个沉重的大袋子拖到了草丛里。待那女人离开后,我走近一看,那布袋里竟然是一具尸体!”
“后、后来呢?”
聂先生脸部的肌肉微微抖动着,“我当时吓一跳啊,拔腿就跑,可跑到半路仔细一想,不行呐!那女人抛尸的时候很小心,离开的时候也仔细检查处理过,现场没留下她任何痕迹。可我不同啊,我碰过那个装尸体的袋子,草丛附近还有我的脚印,万一尸体被发现,警察查到我,我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啊!于是我就又返了回去,一不做二不休,给那尸体绑上石头,扔进公园的荷花塘里了。”
原来如此,难怪濮镜的尸体到现在还没被发现。
“你会把这个秘密也说出去吗?”聂先生不安地问。
我并没有吭声,只是摇摇头。
聂先生像个女人一样咬了咬嘴唇,“我怎么相信你?”
我反问道:“你怎么才能相信我?”
聂先生似乎就在等我这句话,他立刻将一张沾满泥迹的名片甩在琴案上,说:“承认那个抛尸的女人就是你——这是我那天晚上在草丛附近的石子路上捡到的。”
那张名片上赫然印着:“聊宅度假村.宦娘”。
这位聂先生不简单啊,看来他从一开始就是抱着某种目的来到聊宅的,他也是因为这张名片才找我陪聊的,也许他之前讲述的那些神经质的经历全部都是谎言,他真正的目的是我。
我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说:“先生,您开什么玩笑?这里的多数客人都有我的名片,您怎么确定这名片就是从身上掉落的?”
聂先生不慌不忙地说:“这很简单。尸体总会被发现的,只是早晚问题。等到尸体被打捞上来,确定了死者身份,一切就摆在明面上了。如果死者是你认识的人,那么这张名片,就不是巧合了吧。”
他说得对,一旦尸体被发现,这张可恶的名片就会给我带来大麻烦。不,麻烦的并不是这张名片,名片是死的、并且除了聂先生以外没有人知道它曾出现在抛尸现场,因此,真正的大麻烦是聂先生这个大活人。
先稳住他!
我深吸一口气,轻抚古琴,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边弹边轻柔地说:“传说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中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到曲中的高山流水志,伯牙非常吃惊,将子期视为知音。不知聂先生,能否听出宦娘的琴音?”
聂先生陶醉在优美的旋律里,他半闭眼睛,慢悠悠地说:“懂了,杀人凶手就是你。”
“嘭”琴弦断了,我捂着手指,僵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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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鬼计
同事们都说,我越来越像鬼了,脸色苍白憔悴,目光空洞飘忽,似乎灵魂随时随刻都会飘到九霄云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每每这时,我都会凄然一笑,故意表现出愈加哀怨的样子,让他们觉得我这样不过是“工作需要”罢了。
其实,不止是同事,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鬼气越来越重了,每到下班褪去妆容换上便装时,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此时此刻,装在连衣裙里那个女人并不是我,而是一个杀死爱人的凶手,真正的我,是坐在琴案前弹奏高山流水、梅花三弄的宦娘——宦娘很想念濮镜,想念他的笑,他的琴声,他往日对她的每一滴好。